来源:区委宣传部(文体局) 发布时间:2017-07-26
2017年7月21日19点30分至21点30分,在盐田阅读沙龙“山川上的中国”系列讲座第十一讲上,资深媒体人、后院读书会发起人、专栏作家王绍培先生与读者朋友们分享了《中国人的自然观——以〈红楼梦〉为例》。
王绍培先生以《红楼梦》中的自然景物描写开始,详细分析了中国与西方对待自然的不同,指出中国人的自然观是主观的、以内心的关照为出发点的,强调“天人合一”的理念。王绍培先生以哲学的角度分析了中国文学文本的“实谓、当谓、蕴谓”三层含义及中国文学的诗性。最后探讨了《红楼梦》中两个世界“清与浊、情与淫、假与真”的对比,讲座受到了现场听众的热烈欢迎。
王绍培,1982年夏天毕业于武汉大学哲学系。1994年移居深圳。先后供职于多家媒体。2009年10月发起后院读书会,致力于在民间推广哲学阅读。在深圳诸多报刊撰写专栏多年,文字集结成《性感的变奏》(2000年广东人民出版)、《用梦想化妆》(广西师大2010年出版)、《书游记》(深圳海天出版社2016年出版)、《温故集》(海峡出版集团2017年出版)。
中外文学自然观的不同
王绍培将日本作家德富芦花、俄罗斯作家屠格涅夫、英国作家吉辛、法国作家夏多布里昂、美国作家梭罗的作品与《红楼梦》做了对比,他认为关于自然的描写,西方文学相对来说,是写实的、客观的、家常的。描写的是“景观”。这样描写自然景观的散文式的文字,在《红楼梦》里几乎是没有的。如果说有,也非常简洁,《红楼梦》的描写虽然也接近于是散文式的文字,但恐怕更接近于诗:散文诗。这样的文字描写的是“风景”。景观跟风景不同。景观是感官的见闻,风景是心灵的悟识。风景是有无之际、色空之间的景观,风景是景中有风,这里的风是灵气。
自然不会在中国文学中缺席,也不会在《红楼梦》中缺席。不过,自然往往是以诗性的方式呈现出来的。诗性自然在第十七十八回《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》里达到一个高潮。大观园是人工建筑,不是自然,但其中融入了自然的很多元素,集中体现了中国人的自然观。
王绍培认为,中国诗性自然的传统,实则是一种人文精神的传统。人文精神跟科学精神、宗教精神鼎足而三。人文精神是一种以人道、人生、人性、人格为本位的价值取向和思想取向。“天人合一”是总纲。换言之,人跟自然是同根、同构的。所以,不存在一个跟人无关的自然,也不存在跟自然无关的人。在“天人合一”的总体构想之下,自然被人文化,人文也自然化。
中国诗歌的根本大法是“比兴”。基于一种“生命共感”和“生命节律”。《诗经》里面,比兴的运用非常多。兴者,起也。人心与自然物之间有一种感发。比则是一种类比联想。通过比兴的手法,更是让每一个读诗的人,加深了自然与生命有关的联想。
所谓联想其实需要的是感悟性,而感悟性则需要在一个带有诗意光辉的世界面前,不滥用“科学”和理性的方法。不难发现,这个人文主义的地理学思想,跟中国传统诗学的思想非常一致,集中代表了中国人的自然观。
《红楼梦》在逃避什么?
美籍华裔段义孚是人文主义地理学家,他的代表作《逃避主义》一书里提出“逃避主义”一说。所谓“逃避主义”,是一种解读人类行为的思想体系。“逃避”是试图打开“我-它”和“我-你”关系的一把钥匙。段义孚认为,人类逃避的主要对象,一是自然,二是文化,三是混沌,四是人自身的兽性或动物性。
按照段义孚的思想,《红楼梦》里面的大观园就是一个“逃避自然的所在”。贾宝玉对经世致用的厌恶,是一种文化逃避。女儿是水做的代表了逃避兽性和动物性的倾向。它的看破红尘,在骨子里是逃避混沌。
《红楼梦》的逃避自然,其努力表现为:空间移动,少男少女集中到大观园;改造自然:大观园就是成果;赋予物质建筑以意义:大观园自有的建筑更多是满足精神需求的;精神世界:诗社的建立,就是通过把注意力集中到精神方面,来缓解人对物质世界的厌倦……
无独有偶,余英时先生写过一篇论《红楼梦》的文章,指出《红楼梦》创造了两个鲜明对比的世界。一个是乌托邦世界或者说理想世界,一个是现实世界。具体来说,就是大观园的世界和大观园以外的世界。它们的对比是“清与浊”、“情与淫”、“假与真”乃至风月宝鉴反面与正面的对比。
余英时的两个世界是“逃避主义”的另一种说法,其思想内核基本是一致的。
《红楼梦》希望那些美丽的生命能够被这个理想世界保护,但它揭示的却是这个理想世界终究是要被毁灭的。它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局,它用一个具体的故事呈现了这个成住坏空的过程。大观园作为理想世界是“幽微灵秀地”,然而,人类存在的命运则是“无可奈何天”。所谓“千红一窟”、“万艳同杯”,是哭与悲。所谓:“欲洁何曾洁,云空未必空。可怜金玉质,终陷淖泥中。”
王绍培认为《红楼梦》的“无可奈何天”是一种悲剧,同时也是自然规律,所以《红楼梦》是一部悲剧作品,但它的内涵远远大于“悲剧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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